引言:時間觀念,是人類生產進步的一大助力因素,在古代社會,人們的計時並沒有現代如此精妙且隨時隨地的方法和高科技參照物。古代人民瞭解時間最常見的方式便是通過自然環境的經驗判斷,或是朝廷所公示的時間標準。到了有唐一代,城市人口和生產劇增,時間觀念的精細又出現了更深層次的要求,因此,古代報時制度和方式在唐代有著質的飛躍。而承接唐後的封建王朝宋,極限化地超越了唐代的城市發展,正視了城市夜文化的誕生,這也意味著生產活動時間延長。而唐宋時代,“雞人”這一行走在世間大多數場所的職業,他的改變,也側面地反映了唐宋的城市發展歷程。一、盛唐“時間”觀念的改變及“城市鬧鐘”的出現唐貞觀以後,內外貿易的協調以及經濟文化的高度交融,令唐朝實現多元化的社會發展,而不再僅僅是小農經濟的自給自足。這也意味著,更多的生產方式也隨之出現,如此一來,唐代人們的“工作時間”,也同樣要進行更深層次的細分改變。早在唐代之前,我國古代普遍的“時鐘”是“漏刻”,其原理是通過水滴的規律配合“浮箭”上升變化來判斷時間,所謂“孔壺為漏,浮箭為刻”,指的就是古代的“漏刻”工具。但漏刻工具在唐代之前有著極大的侷限性,隨著唐代社會的發展,因為生產和文化的所需,才出現了唐代專屬的創新以及對漏刻的升級修改。1、“司時”部門的增員,區分季節時間概念所謂“司時”,自古以來每個朝代都有這個部門的影子。“司時”,顧名思義即為“計算及公佈”時間的部門,唐朝的“司時”部門與“天文”觀測合併為一個部門,名為“太史局”。隋唐以前,“司時”的大部分信息是掌握在統治者手中的,生活單一的百姓們也沒有瞭解具體時間的需求。到了唐代,司時部門的人員開始全面增加,據《舊唐書》記載,太史局中關於負責刻漏觀測的官員,“刻漏典事”以及“刻漏生”將近四百人,而頗具創新的是,唐代“典鐘典鼓”這兩項工作也有兩百人整。而“典鐘典鼓”也就是為在鐘鼓樓擊響“鐘鼓”昭告天下晝夜和時間的工作,這說明了,比起以前的時代,唐朝廷已經頻繁且密集公佈標準的“大唐時間”了。那麼除了官員的增加之外,刻漏及天文技術的注重,讓太史局對於時間的把控和計算更加精確。在南朝宋時期,刻漏被精確改為“二十五”箭,這其中就反映了古人對“冬夏”季的晝夜長短開始有了計算差別,那麼隨著唐代太史局人員的增多,天文再次有了新的研究突破,太史局正式把天文中“冬夏”的晝夜變化匯入“漏刻”中:“冬至之日晝漏四十刻,夜漏六十刻。夏至,晝漏六十刻,夜漏四十刻”。而自古以來便有的節氣規律,正式以“刻漏”的形式表現出來,最後天下人都得以知曉“冬夏至日”的時間,這是時間概念的一次巨大進步。
唐代“刻漏”
2、鐘鼓樓大量覆蓋,“時間”公有化唐代以長安城為例,鐘鼓樓的數目繁多,當時的長安繁榮,“市場貿易”非常旺盛,以至於唐代大臣馬週提出“街鼓”放在街道的小鼓樓中,以用來更精確地傳播時間給長安居民:“京師街衢置鼓於小樓,以警昏曉”。這樣的基礎建設化設備,相當於露天“時鐘”,據唐朝廷的要求,當時的鐘鼓樓工作也並不輕鬆,他們需要:“更以擊鼓為節,點以擊鐘為節”,這意味著“鐘鼓樓”在唐代,不僅是分割“晝夜”的標準,更是“時間”流動的一個重要參考物,是唐代城市有規律的“鬧鐘”。高密度的鐘鼓樓,數百人的“報時”團隊,他們組成了“首要級”的報時系統,以範圍化的“鐘鼓聲”來儘可能傳播時間數據給城市百姓。這樣的進步是極大的,對於民間生產和規劃有著重要的輔助作用,這也是時間“公有化”的標誌,官方且科學的時間,不再是統治者的專屬物品,但同時,這和社會經濟發展回饋給唐朝廷巨大的稅收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繫。
3、城市移動鬧鐘:“雞人”“雞人”是古代行走在城市街頭“敲鑼打鼓”報時的專業人員,因為他們的作用,是根據自然環境裡的“雞鳴”而來:“但取善作雞鳴者以代之,謂之雞人”。所以出於對他們的尊重,便稱之為“雞人”。“雞人”這一職業,在唐代發展為一個高峰時期,城市首要級的報時有“鐘鼓樓”,但鐘鼓樓終究是不能移動的,因此,唐政府還設置了“雞人”報時,行走於“坊市”,他們的工作是鐘鼓樓報時的延伸,也是報時職能的補充。唐代“雞人”的地位不低,他們是太史局裡的“司辰”,意味著“管理時辰”,是為九品官員。唐代“雞人”白天夜晚都有活動,但往往是夜晚活動最頻繁,他們或與“更夫”行走在城市內,遵循:“夜裡鼓打五更,雞人按更唱時”的“工作手冊”,在黃昏來臨的一更天,隨著鼓樓的正式報時,同樣開始著他們行走在城內的報時工作。而“雞人”們也是在宵禁之時,唐代城市十分特殊的“可移動”工作人員。直到五更天,他們都仍舊在工作,雞人可以說是唐代城市移動的“鬧鐘”,比起鐘鼓樓,雞人更展現了“生活”樂趣的文化。
二、宋代“雞人”工作變化所反映宋代社會的進步到了宋代,社會相比盛唐有了更加長足的發展,唐代末年所存在隱晦的“夜市”萌芽,正式在宋代發芽,夜市的合理出現,相應的“雞人”職能也開始有著相應的改變。宋承唐制,唐代大量的“司時”精髓都在宋代得到延續發展,宋代出現了時制更完善的“譙樓”,把時間再次深化細分:“氣二十四,候七十二,百刻,十二辰,率是箭而定”。十二時辰的概念,也更好地指導著雞人的工作,而這種細分的背後,是社會快速進步所對時間產生的新的需求,反映了宋代經濟生產和文化的嶄新篇章。1、變化一:雞人成為士大夫們的“下班鈴”宋代士大夫文化發展到鼎盛,成為時代主角的他們,上朝後有沒有具體的“下班”時間,也是一個歷史謎題。但事實,從宋代關於雞人的工作職能中就可以發現,宋代的士大夫也一樣有著規定的下班時間,時間一到,雞人報時,皇帝也不得“加班”,而且雞人除了“登朝”時需要報出“上下班”時間,他們還有多樣宮廷需要負責的報時工作,“自今以每大禮、御殿、登樓、入合、內宴,晝改時夜改更則用之”。其實早在南北朝時,就有專門的時官在皇帝身旁以“刻漏計時”,作為時間的觀察。宋代之所以出現了“雞人”報鈴這樣新的朝堂設計,主要原因便是“時間觀念”的加深,令士大夫階級也開始注重“上班”時間,這是生產力提高所造成的影響。正如宋仁宗時期,“和而不同“的士風往往都會引起士大夫們的爭論,或許正是準時的下班鈴,才讓宋仁宗從“爭吵”中解脫出來。2、變化二:雞人成為了“夜市”的“收店鈴”汴京、臨安夜市文化十分繁榮,夜市不僅是開始入夜時的吃吃喝喝,還有在吃喝之後,一些文人才子,或者是青年俊客,他們更喜歡前往“勾欄”聽大眾戲,或是前往“妓館”聽藝妓唱歌伴舞,享受直至三更的豐富夜生活。雖說宋代尊重夜市文化,但大部分商店在“三更天”都必須關門,而雞人,在宋代夜市出現以來,就被要求:“每更初皆雞唱”。因此,他們三更的“雞唱”可以說是“收店”的一個標誌,也是宋代人夜生活結束的一個標誌。那麼有宋一代,雞人的工作不再是神秘的,唐代雞人獨立於宵禁之外,顯得神秘,但在宋代,或許走在城市街頭,都能遇到拿著工具預備“唱時”的雞人,雞人也明顯更融入了人們的生活,是“走基層”的公務員。
三、唐宋“時間”需求增加的共同因素1、多元經濟取代單一經濟唐是我國古代“中外”交流頻繁的起源,漢文化以及經濟生產力的發展,輸出的大量的文化和商品吸引了大量的外國人來到中原王朝的中心,而到了宋代,包容的文化更助長了這一現象,因此唐宋時的報時制度的進步,本質是社會生產方式和生產力發展所驅動的。例如茶馬商業貿易,或是以手工業出口為主的新興行業,對於“時間”的規劃更加精準,而對於雙方需要交易的商客來說,以“鐘鼓”或雞人的定時為約定,更好於以往籠統的“日上三竿”之類的時間方法。2、社會豐富化,人們生活活躍程度增加唐宋以來,商業的高度發展也伴隨著豐富的城市生活的發展,相比以往單調生活的百姓們,生產勞作之餘到城市去享受服務也是一大趣事。就如北宋時而言,汴京居民喜歡“下館子”而不再自己煮飯,那麼鼓樓和雞人的“一更”報時,正是他們的“下館子”時間,也是“酒樓飯館”的迎客時間,這種豐富化生活的背後,時間的精確和同步,是為了市民生活得以獲得更高的體驗。
3、世界“時間”觀念的逐漸融合唐宋是“國內外”文化高度融合的時代,大量外國人的進入,對於時間的“統一觀念”自然會產生新的需求。這種現像是社會文明的進步,也是宋代大部分科技普及世界的重要“生活”基礎。時間的公開化,觀念的統一化,最後打造成一個密切連接的“經濟文化”圈子,形成唐宋豐富“外交及外邦”文化的模樣。結語:唐宋文化多彩多樣,從時間制度再到報時系統的完善,既代表著科學的進步,同樣也反映出了社會生產和發展的所需。唐宋以降,時間科學有了飛躍性的進步,這些發展都以唐宋為根基,大到天文小到分秒,都已經有了成熟的判斷方式和記錄方法。雞人文化也成為了重要的時代文化之一,印證著時代,也襯托著唐宋最樸素生活化的社會視角。
參考文獻:《舊唐書》《宋史》《週禮集說》